自从太白山攀登失利后,8000M劝我不要去天山,但是我执意要去,于是2月9号同他从西安出发,上了去乌鲁木齐的火车,11号傍晚到达乌鲁木齐市,下了火车,队长王铁男和两个朋友来接站,到李旗大姐家落脚,受到了热情的招待,他们都是很乐观豁达的人,体力充沛,意志坚定。在队长的不经意的谈话中得知他们也是第一次冬季穿越博格达,并估计北坡雪很厚,有一定难度,我当时心中又有一些不安,不知我能不能走下来,在不安中睡了一觉。第二天又休整了一天,整理了一下装备,发现我的防水裤子不知到哪里去了,估计是在西安忘记了,这样我的衣服就只有一套排汗内衣,两条抓绒裤,一条puma的普通运动裤,一件抓绒衣,一件羽绒衣,一件fine-tex的nikko的夹克,另外还有几双袜子,照相机思之再三,怕背不动,终于没有带。再加上一个睡袋、地垫、防潮垫、食品和水瓶,及一些药物和头灯等等,想了半天,最后带了雪杖没带冰镐。 13号早上起来,同8000m将行李背到汽车站,发现我的东西好象是最轻的,让我感到分外的不好意思。从乌市出发,经过达坂城,在达坂城吃了一顿大盘鸡,花150元包了一辆改装的北京吉普,九个人挤成一团,不知谁的包压在我的脚上,让我脚麻木了一路,汽车向雪山的方向开过去,远处是连绵的积雪的山峦,天边不知是山上的积雪还是天上的白云,风景美不胜收。忽的拐上一条崎岖不平的石头路,车子颠簸起伏,司机不时下车看他的车子,心痛之情,溢于言表,我们也借机活动一下麻木的双脚,大家取出各自的雪镜开始玩弄起来,我的雪镜是NIKKO的,有头带的那种,当时还不觉得怎么样?结果后来结起露来,差点要了我的命。最后的两三天里,我天天痛骂nikko,等我接下去一一道来。 终于到了开始爬山的起点了,有哈萨人的屋子,喝了一会奶茶,味道还不错,起码不难喝,又听说对高山反应有疗效,于是我就大口大口喝了三碗。喝完奶茶后,王队长和几个哈萨人讲好马匹的事,天时还早,我们决定继续向上走一段路。一路上,远处的雪山、身旁的溪水、树林,还有林中的积雪和冒出积雪的枯草,都可以想象出夏日天山草场的丰茂;跨过一条结冰的小溪,又看见哈萨人的牛群在悠闲的啃草根,还有骑在马上的哈萨牧民。这段路走得相当轻松,让人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,难怪那么多人喜爱阿尔卑斯运动,根本没有料想到明天即将开始的艰难路程。 当天晚上,住在大概是最后一户哈萨牧民的羊圈外,晚归的羊群好奇的看着我们,不知是哪里来的客人。天色一暗下来,气温就下降的飞快,很快外面就待不得了,于是飞快的钻进帐篷,打开睡袋钻了进去,坐着看8000m烧水,等灌满了两个水瓶,帐篷里也开始冷下来了,今天的工作结束了,赶快去作好梦吧。 大概是凌晨时侯醒了一次,觉得睡袋上冰冰凉的湿了一片,用手一摸,好象是几块冰,才知道是自己呼出的气结成的冰冻在睡袋上了,然后又模模糊糊的睡过去了。慢慢地,帐篷开始亮起来了,8000m第一个起来,我和李大姐马上也爬了起来,8000m架好锅,我钻出帐篷去打水,回来后听8000m用很轻松的口吻说早上帐篷里气温大概是零下7-8度,令我大吃一惊,我是第一次在这么低的温度下野营,老天保佑!还好是和一批老手在一起,也就处变不惊了。早上照例是烧水泡奶茶,我和李大姐把馕掰成小块,放到奶茶中去,每人分了一碗,匆匆吃完早饭,又等了一会哈萨牧民的马,还是没有上来,大家都等不及了,于是提议早早出发。于是在太阳照到营地时,我们收拾好背包,踏上了征途。 14号早上出发后,沿着一条小河向山里走,时而在河沿的乱石小道上跳来跳去,时而在山腰上小心谨慎的一步一步的挪着脚,山势越来越高,回头看去,山南边已是一片云海,白茫茫的很壮观。第一次休息的时候,我拿出沈雷赞助的UV40的防晒霜,和大家一起开始往脸上涂,8000M教我厚厚的涂上一层,象京剧里的大花脸,只不过我们只有白色一种颜色,第二天队长给我们拍了一张照片,后来贴在网上了,看上去是挺吓人的。 休息了一会又继续向山上走,大概走了半个小时,前面的队员全部都坐下来了,我马上意识到要带雪套了,找个地方坐下来,取出雪套来赶快带上。知道要走雪了,心里很紧张,又有一点激动。接着又把雪镜找出来,试着戴了一戴,挂在脖子上,跟上前面的队员。山坡上的积雪一片一片的,慢慢的越来越多,雪中有无数的石头,有的露出雪面,有的埋在雪里,走路时要特别小心,不要在石头缝里陷住了脚,或没踩牢崴了脚。走了一阵子,我感觉积雪上的反光变强烈了,眼睛看哪里都不舒服,雪地和两旁的高山都看不得,于是赶快戴上雪镜,再向四外看看,果然舒服多了。高高的雪山就在我们的周围,问队长这些山有多高?队长告诉我今天这些山大概3000多米到4000米,明天的路上看到的山还会更高一些。队伍慢慢的拉开距离了,而且队员分两条路线在向前行进,我是跟大队在山坡上走的,还有几个是在山脚下的冰冻的河床上行军。山坡上走路越高雪越少,就是碎石头路难走,而且要不断的翻山梁,体力消耗很大;山下的队员不用翻山梁,只管沿着河向山里走,但是河边雪很厚,河上的冰很滑,一不小心就会摔跟斗,很容易受伤。大概走了很久,我一个人慢慢的就拉在最后了,前面一个队员离我大概20M左右,我和他一前一后的走着。休息的时候,他说是不是山下好走一点,我听了之后想试一试,就找了一个地方开始向山下爬,越往下雪越厚。走了一段路以后,我不愿意再在没膝的雪中趟路,于是找了一个较缓的硬雪坡,用雪杖制动,向下滑去,可惜只滑了一小段就陷在雪里了,连滚带爬爬出雪堆,拍打拍打身上粘着的雪,横向向山坡走,想另找过一个比较好走的路下山。又折腾了很久,才又下去了一点点,离山脚还有好长一段路,可回头一看,发现我已下到山腰来了,上去下来都要费很大力气。停下来想了一会,吃了一点东西,喝了一点水,决定不上也不下了,沿山腰一直向前走算了。这时我的体力也消耗的很厉害,走山腰同样要翻山梁、过雪坡,还要自己开路,我开始觉得体力上的欠缺了,每一步都很吃力,估计此时海拔大概有3000米了。走了半天,远远看见前面的大部队在休整,真想一下子跑过去,可是翻过一两个山梁,就要喘上半天并且要坐一会儿,根本不可能飞快跑过去。开始我以为前面大部队休整的地方是今天的宿营地,可是过了一会儿,他们都又走的没影了,可能是他们等的不耐烦了。这一天最后一段路真难走啊!一步一步,人已经麻木了,可是还是得向前走,不能停下来,否则更加慢。由于很久没有吃东西了,胃空空如也,天知道我靠什么在走路,看来边走路边补充能量的本事还是得好好学学。终于看见远远的帐篷了(他们连帐篷也搭好了,看来我是拉得太后了),又休息了一两次,才走到帐篷前,帐篷是搭在一个大冰湖的中央空地上的,离帐篷不远处既是冰面,此处海拔3100多米。8000m冲我打招呼,叫我把包卸下来。我卸下包后,站在那儿摇摇晃晃,胃里一阵翻腾,终于忍不住吐了第一口,这一下坏了,一口接一口的就吐开了。大家赶忙让我进去躺着,8000M问我还能动吗?叫我把包里的睡袋和地席,还有防潮垫取出来,我强打精神拿了一些东西出来,马上就不行了。只好钻到帐篷里去躺着,可是吐开了一下子止不住,躺下去起来躺下去起来,吐了满满一袋子。天还没暗下来,就感觉特别冷,寒气很重。队长跑过来给我两个药片,叫我马上吃下去。我对队长说:“我要休息一会儿再吃,否则马上又吐出来了。”(木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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